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嘴唇动了动，那一声‘爸’没有叫出口，又咽了回去，然后走进电梯，关上了电梯门。

    我爸沉着脸站在电梯门口，骂了一句：“小混蛋！”

    我打车赶到我姐家里，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。

    我姐开的门。

    我一眼就看到我姐的脸上有一个淡淡的指印。

    她眼睛红肿，头发蓬乱，样子有些狼狈。

    看到我，有新的泪水涌上眼眶，但是我姐强行把眼泪压回去了。

    她从来不在我面前哭。

    小时候有高年级的男生欺负我，我姐去跟那个男孩子打架，她打破了那个男孩子的头，她自己的额头也被那个男孩子打伤了，但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。

    但过后我却发现，她背着我的时候，痛得偷偷流眼泪。

    那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过誓，这辈子我都要对我姐好，不让任何人欺负她。

    我进屋找唐飞宇。

    我要揍得那混蛋跪在我姐的面前跟她道歉。

    我姐在我身后说：“他走了。”

    跑了？

    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？

    “舅舅……”豆豆走过来抱着我的腿。

    豆豆的小眼睛也哭得有点肿了，到现在他还有些抽噎。

    我抱起豆豆，替他擦干眼泪：“豆豆不哭，豆豆是男子汉，男子汉要学会保护妈妈，爸爸也不可以欺负妈妈的，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豆豆说：“爸爸坏，爸爸打妈妈的脸，把妈妈打哭了。”

    经过一场打斗，屋子里一片狼藉。

    我姐哄豆豆睡觉的时候，我帮着收拾屋子。

    我姐从卧室里出来，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。

    我们在沙发上坐下来，我问她怎么会打起来？

    我姐苦笑了一下，说：“他在外面有女人了。”

    我问：“你今天才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我姐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。

    于是我更清楚明白地问道：“你是今天才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？还是之前就有所察觉？”

    我姐沉默了片刻，她说：“其实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，但我没有把这件事情挑明。我心里很矛盾，我是一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，一旦事情挑明，矛盾必然激化，最后只能以离婚收场。为了孩子，我愿意退一步，只要他肯及时回头，做回原来的自己，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。我提醒过他，但他并没有及时回头，依然跟那个女人搞在一起。我让他明天跟我回妈妈家，他说他明天要出差。晚上在他卫生间里跟那个女人偷偷打电话，被我逮住了。他死活不承认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怎么还有胆子打你？”

    “我拿了他的手机，要给那个女人打电话，他害怕，不让我打，他拼命想要抢回手机，抢不到，情急之下，他居然打了我一耳光，然后，我就彻底爆发了。”我姐现在说起这些，已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了。

    我知道，我姐的心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果然，我姐说：“我决定了，离婚。”

    “我支持你！只是，你怎么跟豆豆解释？”父母离婚，最受伤的其实是孩子。

    “豆豆已经看到了不该看到了，就照实跟他说吧！就算他现在不理解，等他长大了，他会理解的。用孩子捆绑的婚姻，那也是变质的婚姻，对孩子未必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他会同意离婚吗？”

    “他同意也好，不同意也好，这婚，必须离。”

    “让他净身出户吧！”

    “怕是没那么好打发。”

    “当初你嫁给他的时候，他本来就一无所有，你们结婚这几年，他能享受不能享受的他都享受了，该得到的也得到了。咱不是欺负人，是他唐飞宇混蛋，既然他对你不忠，那就别怪你不义了，让他净身出户，他要打官司，咱陪他打。”既然唐飞宇要作，那就作死他。

    我姐没有作声。

    我说：“有关他出轨的一些证据，你保存好，到时候会用得上。”

    我姐说：“他不会甘心的。”

    唐飞宇好不容易摆脱过去一无所有的困境，变成了一个体面的人，别人口中的有钱人，再让他回到一无所有，他当然不会甘心。

    我说：“自作孽不可活，你可别对他心软。”

    当初唐飞宇追求我姐，我并不相信他只是爱我姐这个人，他另有所图，这几年，他的野心逐渐彭胀起来，有越来越多的欲望，这些我都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男人可以有野心，但是不能没了良心。

    对一个没了良心的男人，没什么可心软的。